第1407章 天子無私事

　　齊寧無奈道：“赤丹媚舉目無親，年紀也大了，不似戰櫻這般青春年少，島主是她的師傅，自然關心她的終身大事，可是妳也知道，這大宗師武功蓋世，都是目高於頂之輩，他的徒弟，當然不會輕易許人。島主知道我是劍神的孫輩，看我也算是人中龍鳳，所以看中了我，這門親事他也不和我說，直接與劍神商談，劍神那老家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，壹口答應，所以……！”嘆了口氣，道：“大宗師許的親事，我有幾個腦袋敢違抗？”
　　西門戰櫻狐疑道：“當真是這樣？”
　　“千真萬確，如果妳不信，等我找到劍神，讓他親口和妳說清楚！”
　　西門戰櫻白了他壹眼，道：“妳別裝作不情願，姓赤的那狐媚樣子，難道妳不喜歡？只怕當時妳就樂開了花。”
　　齊寧只是苦笑，心下卻是發愁，暗想赤丹媚這關有北宮連城頂著，倒是容易通過，可是苗疆那邊還有伊芙，自己已經許諾要娶伊芙過門，到時候又如何向西門戰櫻解釋？
　　伊芙好歹還是清白人家的姑娘，可是齊寧可沒忘記卓仙兒。
　　仙兒暫時還在宮裏療傷，並沒有出來，但傷愈之後，自己總不能置之不顧，這是當務之急，到時候又該如何安頓仙兒？仙兒在秦淮河上做過歌姬，如今雖然改頭換面，但總不能瞞著仙兒身份沒來由帶壹個女人回家。
　　他知道伊芙和仙兒的事情終究是包不住火，等哪天西門戰櫻心情好了，自己壯著膽子還可以解釋，但與田雪蓉私下的關系，那是打死也不敢說出口。
　　這壹想起來，自己還真算得上是拈花惹草，莫非自己骨子裏還真是中意那種三妻四妾的生活？
　　齊寧尋思著和幾個女人的關系，眉頭微鎖，心中有些發愁，西門戰櫻看到齊寧苦著臉，哪裏能想到這家夥在想著好幾個女人的事情，只以為還在糾結赤丹媚，嘆了口氣，道：“劍神出自妳們齊家，算是祖父輩，他就算不是大宗師，既然定了這門親事，我們……我們也是抗拒不得。”猶豫壹下，才道：“實在不成，妳讓她進門就是，反正這次要不是她，咱們也未必能活得了。”
　　齊寧心下歡喜，但卻做出壹副為難樣子，輕嘆道：“那是不是委屈妳了？”
　　西門戰櫻哼了壹聲，只是兇狠道：“我知道妳成了王爺，可妳還是我夫君，別人成了王爺可以三妻四妾我管不著，但妳若是……！”後面的話不說，只是甩給齊寧壹個兇惡的眼色，又道：“妳也別擔心赤丹媚，那天她沒有跟隨回來，讓人轉告妳說，她有些其他事情要處理，回頭自然過來看妳，現在妳是不是滿意了？”
　　齊寧無可奈何，只能搖頭，不敢在進行這個話題，輕聲問道：“丐幫那邊朝廷可有什麽處置？”
　　齊寧迫於無奈，此番調動了丐幫的力量，這也是沒有辦法。
　　丐幫是江湖幫會，這壹次參與到了政變之中，雖然是維護皇帝，但江湖門派卷入朝事確實是犯了大忌，齊寧倒很是擔心皇帝對丐幫的想法，如果不是有傷在身，早便前往丐幫去感謝朱雀等人。
　　“丐幫的那位朱雀長老受了重傷，肚子被劃開，連……哎，連腸子都差點出來。”西門戰櫻不似閨房小姐那般對血腥之事提到不敢提，只是微蹙眉道：“他的傷勢，少說也要壹兩個月才能痊愈。”
　　“他受傷了？”齊寧吃驚道：“誰傷了他？”
　　西門戰櫻當下將淮南王府當夜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壹遍，齊寧冷笑道：“原來是江隨雲？東海世家被滅之後，他就消失了蹤跡，想不到竟然壹直受蕭紹宗的庇護。”自然已經知道，江隨雲的武功是陌影所傳授，而陌影為了收買嚴淩峴，亦是傳授了嚴淩峴壹套逆手靈刀，只不過幾人卻都在此番叛亂之中喪生。
　　淮南王府有埋伏，齊寧其實心中有數。
　　他斷定皇帝被軟禁在兩處地方，除了淮南王府就是旭日鏢局，相比而言，旭日鏢局並不起眼，很容易讓人忽略，所以如果實在要讓齊寧來賭，他壹定會賭皇帝被囚禁在旭日鏢局。
　　他知道蕭紹宗狡猾多端，是以讓赤丹媚讓主力襲擊淮南王府，本就是吸引火力的打算，而人多勢眾的丐幫和神侯府便是擔任襲擊淮南王府的主力。
　　齊寧猜到淮南王府必有壹場血戰，但以丐幫和神侯府的實力，即使無法占據優勢，也不會吃太大的虧。
　　雖然事實如同齊寧所料，但朱雀長老身受重傷，還是出乎齊寧的意料。
　　“皇上雖然沒有在淮南王府，可是在那裏，卻另有收獲。”西門戰櫻冷笑道：“妳可知道我們在淮南王府找到了誰？”
　　“誰？”
　　“東齊太子段韶和齊國水師大都督申屠羅！”
　　齊寧身體壹震，失聲道：“是他們？”
　　齊寧當日與羽林營押送申屠羅和段韶回京，中途卻遭遇變故，齊寧雖然死裏逃生，但段韶和申屠羅卻就此失去蹤跡，當日陌影出現，齊寧壹直懷疑那兩人是受到了陌影的庇護，但這兩人身處何方，卻實在不知。
　　卻想不到這兩人竟然躲在淮南王府。
　　“他們藏身在淮南王府，我們搜找王府的時候，發現了他們。”西門戰櫻道：“神侯府將他們帶了回去，應該是關在了神侯府，至若以後怎麽處置，我也不知。”猶豫了壹下，才道：“皇後是東齊的公主，如果知道段韶被關在神侯府，定會向皇上求情。”
　　齊寧微微頷首，微壹沈吟，才道：“朱雀長老是因我才受此重傷，我可要過去探望。”
　　“妳現在還不能出門。”西門戰櫻道：“唐姑娘說了，妳至少還要休養幾日，而且皇上剛剛封妳為王，妳還沒有進宮謝恩，若是先去探望朱雀長老，皇上知道，只怕心中不快。”
　　齊寧心想西門戰櫻這話倒也是有理。
　　接下來兩日，西門戰櫻倒也都是親自送飯過來，不過換藥都是唐諾親自處理。
　　唐諾不茍言笑，難得說幾句話，這次經歷壹場大風暴，這姑娘卻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，依然是雲淡風輕，齊寧每次看到唐諾，便想起朝霧嶺的事情，如同向西門戰櫻瞞著西門無痕過世的消息，他也實在不知道是否該將朝霧嶺發生的事情告知唐諾。
　　唐諾壹門心思鉆研醫道，固然也是存了濟世救人之心，但最主要的目的卻是希望有朝壹日能夠救活自己的母親，可是她卻並不知道，其母的身體已經化成灰燼，唐諾就算真的有了起死回生之術，卻再也救不活母親，而且黎西公也在野鬼嶺過世，唐諾對黎西公的感情極深，如果同時知道母親和師傅雙雙不在人世，齊寧實在擔心她難以承受，實在沒有法子，只能暫時隱瞞。
　　他體質極佳，更加上唐諾傷藥的效用，下地行走已經完全無礙。
　　齊寧心知皇帝已經下旨給自己封了王，這定是要入宮謝恩，雖然身上有傷耽擱了兩日，卻也不能壹直耽擱下去，皇上即使沒有意見，只怕朝中的大臣在心中詬病。
　　這日壹大早，收拾妥當，徑自往宮裏去。
　　到得皇城外，守城的兵士看到齊寧，立時肅然起敬，城頭上的守兵低頭向齊寧致敬，城門打開後，齊寧入城之時，沿途但凡有羽林營衛士看到齊寧，都是低頭向齊寧表示敬意。
　　齊寧心知守城那壹戰，自己與羽林營將士同生共死，而且扭轉乾坤，平定叛亂，自己在這些將士心中的威望自然是極高。
　　只不過眾將士向他行禮之時，齊寧雖然面帶微笑，但心裏卻總覺得這並非什麽好事。
　　入宮之後，自有人領著齊寧往中宮去，這壹次卻不必去往後宮，皇帝在禦書房內召見，剛進禦書房，皇帝便已經迎過來，笑道：“朕知道妳是銅皮鐵骨，那點小傷，用不了幾日就能恢復，現在傷勢如何？”
　　齊寧正要跪下參拜，皇帝已經握住他手，道：“不用這些虛禮。”拉著齊寧過去在椅子上坐下，上下打量齊寧壹番，才道：“妳沒事就好。”
　　“多謝皇上掛念。”齊寧還是起身拱手道：“皇上下旨賜封王爵，臣……！”
　　“這是妳應當的。”皇帝道：“朕很清楚，危難時候，真正想著朕的，就只有妳。”就在齊寧邊上座下，微壹沈吟，終於道：“朕知道當時的局面，妳與蕭紹宗爭鬥，九死壹生，換作任何人，都不敢與蕭紹宗正面相爭，妳……本可以離開的！”
　　“離開？”齊寧道：“皇上有難，臣怎能離開，就算是粉身碎骨，也要保護皇上周全。”
　　“因為朕是皇帝，妳是朕的臣子？”皇帝盯著齊寧的眼睛。
　　齊寧沒有立刻回答，沈默片刻，終於直視皇帝眼睛道：“因為妳是我的朋友！”
　　“朋友？”皇帝再次問道：“因為妳覺得朕是妳的朋友，所以妳才留下來，不惜壹死也要護住朕？”不等齊寧說話，已經平靜道：“妳可聽過，天子無私事，所以天子也就不會有朋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