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93章 駭人聽聞

　　顧清菡聽得驚心動魄，神色凝重，輕聲道：“妳這壹切只是猜想，並無證據證明太夫人便是如此謀劃。”
　　“真相是不是如此，三娘也不用著急。”齊寧輕笑道：“三娘，我方才說壹旦齊家落敗，我就首當其沖要倒黴，而齊玉依然可以活下去。但是並沒有說如果齊家能夠走出危難，後來會是怎樣壹個結果。”
　　顧清菡問道：“妳覺得會怎樣？”
　　“齊家如果能夠度過危難，在朝中重新穩住陣腳，甚至成為朝中不可或缺的力量，我的下場或許可能會更慘。”齊寧輕嘆道：“不單是我，也許連三娘也會跟著遭殃。”
　　顧清菡蹙眉道：“我不明白妳的意思。”
　　“老太婆年事已高，沒有幾年活頭。”齊寧低聲道：“但是到了今時今日，她依然沒有放下對我娘的仇恨，三娘覺得她是否真的甘心將齊家交給我？妳可知道許多猛獸捕獵的時候，都是很有耐心，不到最後時刻，不會輕舉妄動，等到時機壹到，必然全力壹搏，務求壹擊必中。”
　　顧清菡聽的有些糊塗，好在齊寧已經解釋道：“老太婆現在並沒有對我怎樣，只因為時機未到，而且她正需要利用我為錦衣齊家做事。如果有壹天錦衣齊家在楚國不可或缺，而她奄奄壹息，也許就是要捕獵的時候了。”
　　顧清菡吃驚道：“寧兒，難道……難道妳覺得妳的祖母將妳當成獵物？”
　　“她對我母親毫無情意，甚至因為有人提到她就會下手殘殺，妳覺得她對我又會有多少親情？”齊寧輕嘆道：“我雖然不明白她到底對我母親有那麽大的恨意，但我可以肯定，她對我母親的仇恨，已經延續到了我的身上。”壹只手已經握成拳頭，森然道：“我甚至在懷疑，如果有壹天她覺得時機已到，會親手除掉我這個眼中釘。”
　　“不可能。”顧清菡嬌軀顫動，失聲道：“她……她怎會……！”卻沒有說下去，俏臉上滿是駭然之色：“妳是什麽時候有這樣的想法？”
　　齊寧也不解釋，只是道：“如果她壹心想要讓齊玉繼承家業，那麽在她生前，必然會將我除掉，然後迎回齊玉。妳也說過，她與大光明寺暗中有過聯系，如果有朝壹日她想讓齊玉回到齊家，應該不會是太困難的事情。”輕嘆道：“如果我死了，齊玉即使是庶出，卻也是錦衣齊家唯壹的血脈，他自然而然就成了錦衣候的繼承人，我努力所獲得的壹切，也就為他人做嫁衣裳，成了齊玉的囊中之物。”
　　顧清菡聽到這裏，不自禁感覺背脊發寒，她不能肯定齊寧所說的就是事實真相，但如果這壹切當真被齊寧所料中，那麽太夫人的陰謀也就太可怕了。
　　顧清菡不是普通的女人，她出身於江陵豪族，嫁入的錦衣齊家更是楚國當今屈指可數的豪門大族。
　　她深知在那富貴堂皇的深宅之中，家族越是龐大，背後的陰謀詭計就越多，古往今來，皇家為了爭奪皇位就是骨肉相殘，而豪門大宅之中這樣的戲碼也從來沒有終止過。
　　她感覺身體發寒，不自禁雙臂環抱嬌軀，本來伸直的腿也不自禁地蜷起來。
　　“錦衣齊家是楚國壹等壹的軍功世家。”齊寧肅然道：“即使父親過世，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，齊家手中的力量不可能在父親過世之後立刻消失。但到了今時今日，妳可看到老太婆告知我任何與齊家有關的力量？我手中掌握的黑鱗營，還是在皇上的幫助下，我親手奪得，除此之外，我堂堂錦衣候，有時候竟然會覺得自己手中並無可用之人。”
　　顧清菡只是幽幽嘆了口氣，並無說話。
　　“三娘，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料那般發展，老太婆遲早要害死我。”齊寧神情嚴肅，“而齊玉壹旦回來重新掌控侯府，他第壹個要對付的便是妳，甚至波及到妳們整個顧家，接下來甚至段滄海那幫平日與我交好的侍衛家仆也都無壹幸免。”
　　顧清菡不禁貝齒咬著紅唇。
　　她自然清楚齊玉母子對她的怨恨，因為從瓊姨娘手中奪過了侯府的管理權，瓊姨娘對她已經是恨之入骨，其後她又協助齊寧承襲了爵位，而齊玉母子壹個被送進大光明寺，壹個則是逐出了侯府，如此仇恨，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放過，更不必說瑕疵必報的齊玉母子。
　　但她卻只是冷笑壹聲，道：“莫非妳以為我會害怕他們母子？”
　　“三娘當然不會畏懼，但是妳不能不為顧家考慮。”齊寧道：“顧老夫人他們都已經來到京城，就在錦衣侯府的眼皮子底下，如果齊玉真的回來承襲爵位，顧家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。妳比我更清楚齊玉的性情，到時候他會如何對待顧家，也不必我多說。”
　　顧清菡壹想到齊玉會以陰狠手段對付顧家，後背發涼，心中壹慌，不自禁伸手過去抓住齊寧手臂，“寧兒，如果……如果真是那樣，咱們該怎麽辦？”
　　“所以我才要三娘知道什麽全都說出來。”齊寧不動聲色反過去握著顧清菡白膩的小手，輕聲道：“不管老太婆是否準備對我動手，我們都必須未雨綢繆，早做準備才好。但是我眼下對她所知道的實在不多，只能依靠妳提供她的事情，我知道的越多，便知道如何去應付她，不至於到時候她真要動手時，咱們會措手不及。”
　　顧清菡猶豫了壹下，才道：“她常年躲在佛堂裏，我偶爾去看看，獲知的也不會太多。”頓了壹下，才道：“其實……其實妳說她對妳心存怨恨，也許……也許真的是如此。”
　　“哦？”齊寧見顧清菡目光閃綽，立刻緊握她手：“三娘，妳是不是還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在隱瞞我？”
　　顧清菡苦笑道：“其實……其實也不是我要隱瞞妳，只是……只是我怕妳知道之後，心存怨恨，而且……而且會意氣用事，到時候反受其害。”
　　“三娘，妳不用擔心這壹點。”齊寧微笑道：“我已經長大成人，是壹個真正的男人，妳知道什麽，盡管都告訴我，我要為我們以後謀劃，絕不會意氣用事。”大拇指在顧清菡玉手手背輕輕撫摸，低聲道：“我壹直都說，今生今世都要保護好三娘，這不是隨口胡說，是我心裏所想，就算是為了妳，我也會忍耐，等待時機。”
　　顧清菡被他手指撫摸手背，感覺有些酥癢，想要掙脫手，但不知為何，手兒只是動了壹下，卻並沒有用力掙脫。
　　齊寧本就是此中老手，對方的反應便能讓他瞬間猜出心思，知道顧清菡並無抗拒之心，心花怒放，但也知道不能太過得寸進尺，暫時也只能默默這美少婦的柔膩小手兒，雖然四下昏暗，但這時候看到顧清菡側面，見她臉龐輪廓柔美，沃胸也微微起伏，心想當初我留在錦衣侯府最大原因之壹就是因為妳，以後無論難度有多大，終究要將妳征服。
　　“妳知道妳母親過世後，到我嫁入妳們齊家，中間隔了近十年。”顧清菡幽幽道：“妳剛才也問過，這段時間究竟是誰在照顧妳。”
　　齊寧立刻道：“不錯，三娘，難道是那老太婆壹直帶著我？”
　　顧清菡猶豫了壹下，才道：“寧兒，妳可知道，妳三四歲的時候，天資聰穎，無論學什麽，都比別人學的快，而且過目不忘，卓……卓先生當年還說只要好生調教，等妳長大之後，必能幹出壹番大事業。”
　　齊寧壹楞，有些詫異。
　　顧清菡說自己三四歲的時候天資聰穎，真正的主角當然是早已經死去的那位錦衣世子，齊寧壹直以為那位錦衣世子出生之後就呆傻，但聽顧清菡這樣說，立時知道這其中還另有蹊蹺。
　　“三娘，這……這是誰告訴妳的？”
　　“妳三叔。”顧清菡輕嘆道：“我嫁到錦衣齊家的時候，妳就變得沈默寡言，而且……！”不好說下去，齊寧已經接口道：“而且癡癡傻傻。”
　　顧清菡猶豫了壹下，才輕嗯壹聲，“妳三叔待妳很好，只是他常年征戰在外，所以不能經常陪著妳，但他回來的時候，總會帶妳出去玩。他告訴我說，妳小的時候聰明伶俐，就連卓青陽卓先生對妳也是誇贊有加。本來……本來妳爹和卓先生說好，等妳到了五歲的時候，就讓妳拜在卓先生門下讀書，可是……！”
　　“可是什麽？”
　　“可是等妳到五歲的時候，突然間就變的終日沈默寡言，無論別人說什麽，妳都只是……只是傻笑。”顧清菡咬牙道：“後來我才知道，府裏有些黑心肝的奴才，趁別人不註意的時候，還拿妳取樂，不過那幫人後來都被我逐出了侯府。”
　　齊寧心想看來那位錦衣世子小時候的生活還真是悲慘。
　　“妳變了性子之前，壹直都是太夫人帶在身邊。”顧清菡低聲道：“等妳沈默寡言不說話之後，太夫人便將妳交給了瓊姨娘，此後在我嫁入齊家之前，壹直都是瓊姨娘照顧妳。”
　　齊寧吃驚道：“如此說來，我……我在瓊姨娘身邊有四五年之久？”壹想到瓊姨娘那潑辣狠毒的性子，不由為那位已經死去的錦衣世子感嘆，不用顧清菡說出來，齊寧也知道對那位錦衣世子來說，在瓊姨娘身邊那幾年，只怕與活在地獄差不了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