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65章 傷離別

　　齊寧尋思銀劍到底是什麽物事，沈思之中，忽聽到身後傳來聲音，回身過去，卻見到躺在床上的田雪蓉竟是醒轉過來，齊寧心下歡喜，立刻起身過去，田雪蓉左右看了看，瞧見齊寧面孔，怔了壹下，顯然是有些不敢置信，見到齊寧正微笑看著自己，忙掙紮起身，齊寧立時伸手扶她坐起，柔聲道：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　　田雪蓉四周看了壹圈，才問道：“這裏是什麽地方？小……小公爺怎麽在這裏？”
　　齊寧從錦衣候晉升為護國公，田夫人自然是知道的，此時也就改了稱呼。
　　“這是丐幫的分舵，目前還很安全。”齊寧坐在床邊，握著夫人柔軟的手兒：“這陣子讓妳受苦了。”
　　田雪蓉突遭變故，壹介女流，自然是心驚膽戰，此時見到齊寧，此前心中的驚恐瞬間就煙消雲散，只覺得有齊寧在，什麽樣的麻煩都可以解決，輕聲道：“小公爺，太醫院說藥行送去的藥材有問題，那都是汙蔑，我……！”
　　“我明白。”齊寧不等她說完，已經點頭道：“那只是捏造的罪名，目的是沖著我來。”
　　“果然……果然是沖著小公爺。”夫人最近在京都府顯然是吃不好也睡不好，美艷的臉上帶著疲憊之色，也略略清瘦了壹些，不過她身形本就飽滿圓潤，雖然臉頰微瘦壹些，但整個人看上去依然是珠圓玉潤，倒也不想從牢獄之中出來，輕嘆道：“齊府被封鎖，我便猜到事情不簡單，所以將芙兒偷偷送去西川，那也是為了以防萬壹，孰知……孰知官府真的找上門來。”
　　“妳是受我牽連，這次是我對不住妳。”齊寧苦笑道：“妳暫時也不能回去，我也不敢保證妳是否還能回到自己的宅子。”
　　田夫人見齊寧眸中帶有壹絲愧意，忙道：“妳……妳別這樣說。”咬了壹下嘴唇，才低著頭輕聲道：“我……我把自己也給了妳，那……那田家藥行也就是妳的，就算……就算什麽都沒有，只要……只要有妳，我就不怕……！”
　　她年歲不小，成熟美艷，此刻卻如同小姑娘般顯出羞態，嬌羞之間透著女人味，齊寧忍不住將她抱入懷中，夫人卻也是十分乖順地貼近齊寧懷內，輕聲問道：“到底發生何事，為何……？”
　　“說來話長。”齊寧道：“事情我會去解決。是了，妳被帶進京都府，他們……？”
　　田夫人立刻道：“那京都府尹也不壞，單獨給我安排了房間，並沒有關進大獄之內，每天也有人按時送飯菜，只是不準我出門。”
　　齊寧微微頷首，心知鐵錚應該還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，並沒有太過為難顧清菡等人，唐諾能夠帶著小藥箱進去，幾人出來衣衫幹凈，自然是在裏面吃穿無憂。
　　此時透過窗紙，發現外面已經隱隱發亮，知道漸近黎明，雙手扶著田夫人坐正身子，正色道：“夫人，我已經做了安排，今天下午會有人安排妳們離京，最遲在黃昏時分就可以出城。”
　　田夫人嬌軀壹顫，盯住齊寧，香唇未動，卻沒發出聲音，齊寧已經道：“京中有人作亂，兇險異常，皇上如今也是生死未蔔，所以妳們留在京城時刻都存在危險。妳們離京之後，會有安全的地方暫時躲避，等到……！”
　　“我們？”田夫人急道：“那……那妳不和我們壹起去？”
　　齊寧搖搖頭：“我不能壹走了之的。離京之後，我還有壹件事情要交給妳。”想了壹下，才貼近夫人耳邊道：“妳的家產都已經被封住，齊家的宅邸也被封鎖，所以妳們手中都沒有銀錢。我在地下錢莊秘密儲存了壹筆銀子，這家錢莊十分隱秘，而且我也不是以真名開號，要從錢莊取錢，有專門的暗號和手續，妳現在聽仔細了，要牢牢記在心裏。”當下將所屬錢莊和取出銀兩的方法告知了田夫人，隨即才道：“如果我萬壹沒有及時和妳們會合，妳就和她們遠離京畿壹帶，走得越遠越好，爾後暗中取出銀兩，錢莊儲存的銀兩不在少數，足夠妳們以後的開支所用，我……！”
　　田夫人身體已經微微發顫，她雖是壹介婦人，但聰明得緊，齊寧這幾句話壹說，她便知道事情非同小可，齊寧的口吻，就像是在安排後事壹般，這讓夫人更是驚恐，握住齊寧手臂，想要說什麽，卻說不出來。
　　齊寧當初抄沒淮南王府之後，自己得了壹筆巨款，這筆銀子他找到了隱秘的錢莊，將其存入。
　　這天底下總有壹些不為人知的地下交易，也有壹些見不得光的銀錢流通，這種地下錢莊做的就是這樣的買賣，要想在地下錢莊長盛不衰，自然有壹套極嚴格的規矩，最重要的壹條就是守信。
　　只要是將銀子存入進去，無論客戶是生是死，只要能對的上取銀子的暗號和手續，地下錢莊不會欠壹文銅錢。
　　田夫人知道齊寧將地下錢莊的秘密告訴自己，那是對自己無比的信任，眼圈壹紅，終是道：“妳……妳留在京城，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很兇險？妳……能不能和我們壹起走？”
　　“如果真的很兇險，我也不會留下來。”齊寧露出壹絲微笑：“我不過是做最壞的打算而已。”擡手輕撫田夫人光潔的臉龐，微壹沈吟，才道：“如果我真的沒和妳們會合，以後也不要在做生意了，盡可能低調生活。這算是我虧欠妳的吧……！”
　　夫人壹咬唇，忽地抱緊齊寧，卻已經低聲抽泣起來。
　　白勝浩辦事幹脆利落，做好安排之後，正午時分已經回來，讓人找了幾套丐幫弟子的衣衫過來，齊寧叫來顧清菡和田夫人，只是唐諾兀自在為向天悲療傷，卻沒能過來。
　　顧清菡和田夫人心裏都清楚，齊寧既然心意已決，自然不可能就此逃走，兩人就算留下來，也不會對齊寧有什麽幫助，反倒讓齊寧有了牽絆，她二人都是通情達理的女人，即使心中感傷，但也只能按照齊寧的安排先出城。
　　按照白勝浩的安排，幾人要化裝成丐幫弟子的樣子出城，京城對於出入的車輛都會嚴格檢查，反倒是丐幫弟子進出京城，盤查會松不少。
　　找來的幾套丐幫弟子的衣衫，破衣爛衫，而且骯臟得很，甚至隱隱散發出壹股酸臭味，兩名美婦人卻也知道，越是如此，反倒是越不會讓守城的官兵註意，只是兩人將這樣的衣衫套上身，那股臭味直往鼻子裏鉆，兩人幾乎都要嘔吐出來。
　　最要命的是兩人身材都是惹火，前凸後翹，特別是豐隆的胸脯，顧清菡還勉強能夠掩飾，但田夫人委實太過豐碩，穿上衣衫胸口隆起壹片，便是瞎子也能瞧出是女扮男裝，而且臀部挺翹，無奈之下，只能用繩子勒住了胸脯，找了寬大的衣衫，如此才能掩飾住前凸後翹的身段兒，此外還要將頭發披散，故意撒上塵土，臉上更是做了精心的化妝，變得黑乎乎壹片，僅是化妝，便是花了大半個時辰。
　　唐諾從屋裏出來的時候，齊寧壹直在等候，看到唐諾臉色憔悴，心中憐愛，輕聲道：“唐姑娘，今日安排妳們出城，衣服已經準備好，妳……！”
　　“我現在離開，他必死無疑。”唐諾搖頭道：“至少還要兩天，他才能緩過來，保證性命無憂。”
　　齊寧皺起眉頭，他自然不想看到向天悲就此送了性命，向天悲也算是命大，剛好碰見唐諾在這邊，若是換作壹般的大夫，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，可是如果唐諾此時離開，那還真是半途而廢。
　　此外齊寧壹心想從向天悲口中知道小皇帝現在的狀況，甚至能從向天悲了解宮內的情況自然是更好，平心而論，向天悲若是能夠醒轉過來，對自己的幫助委實不小，沈吟間，唐諾已經道：“妳不用多想，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就這樣死去，等他緩過來，再另想辦法。”
　　“可是……京城很兇險，我……！”
　　“不用擔心。”唐諾卻是淡然自若：“京城怎麽大，我真要想自保，也不困難。”又道：“我這裏又需要的藥材，妳派人找過來。”遞了壹張單子給齊寧，卻又回轉進屋內去。
　　齊寧想了壹下，終是拿著單子到了後院，這時候顧清菡二人已經化妝出來，完全變成了另外兩個人，白勝浩上前拱手道：“爵爺，事不宜遲，我們現在便要出發，您還有什麽吩咐？”
　　齊寧瞧向兩名婦人，見到兩人眼中都是顯出依依不舍之色，微微壹笑，過去道：“三娘，夫人，妳們盡管跟隨白舵主去，他會安排好壹切，等這邊事情壹了，我立刻接妳們回來。”
　　“那唐姑娘……？”
　　“唐姑娘要救人，她現在不想走。”齊寧嘆道：“等回頭再做安排吧。”瞥見赤丹媚正在不遠處，倚著壹根木柱，他此時實在想好好抱壹抱即將離別的兩人，但眾目睽睽之下，自然是不能，顧清菡和田夫人又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思，但在人前又豈能表現出，兩人雖有千言萬語，卻也說不出壹個字來，齊寧心中也是有些酸楚，擡手道：“去吧。”又向白勝浩拱手道：“白舵主，有勞了！”
　　白勝浩也是拱手，又向顧清菡二人道：“兩位夫人，請！”也不多言，轉身便走，顧清菡和田夫人眼圈都是泛紅，卻也只能跟著白勝浩離開，走出幾步，都是回頭看了壹眼，亦不知日後是否還有相見之時。